"编辑| 李烨 | 牙韩翔                    11月25日，在上海静安区万航渡路金航大厦17楼，连锁泰国菜餐厅“simply thai天泰”（以下简称“天泰”）母公司总部，几位餐厅员工前来签署新的劳动合同。近日，这家已有25年时间之久的上海泰餐“鼻祖”被曝资金链周转不利，大面积闭店，拖欠员工工资及供应商货款等问题。“天泰老板跑路”的字样大篇幅出现在社交平台，也引发了不少有充值的消费者的讨论。第一家天泰餐厅在上海于1999年开业，从一家单店餐厅逐步发展至连锁，规模较大时门店曾拓展至南京、苏州、杭州等江浙地区，其小程序眼下显示的门店数有22家。但截至目前，大众点评上显示仍在营业的门店仅剩上海的久光店、中环广场店、长泰店、七宝领展店、闵行龙湖店4家，以及苏州的1家门店。11月25日，界面新闻走访上述天泰门店看到，已经关闭的天泰门店门口贴有“设备调试，暂停营业”的通知，店内设备仍有部分留存。尚未闭店的天泰餐厅则正常营业中，以久光店为例，中午12:30左右，店内约有3-4桌客人，门店小程序上的菜单显示，所有菜品正常供应中。
天泰环宇城店 图片拍摄：界面新闻 李烨
一位天泰员工向界面新闻记者表示，目前天泰的做法是关闭了盈利效果差的门店，留下的则是相对赚钱的，而他们也正试图将员工们安排到目前剩余的门店。据上述员工，截至目前，天泰方面拖欠约300名员工9、10两个月份工资，共计约600万元，此外拖欠供货商约4000万元。而天泰原母公司“上海天泰餐饮服务有限公司”与维权员工接洽的相关人士则表明，公司现在“没有钱”，并将相关事宜转手至“上海谷仲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后者现在为维权员工开出了新的劳动协议。天眼查APP显示，上海天泰餐饮服务有限公司成立于1998年，法定代表人为林国忠，其股权100%由一家香港餐饮公司“天品餐饮集团（香港）有限公司”掌管。上海谷仲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于2024年6月，法定代表人林俊豪。股权架构上看，两家公司并无牵连，然而上述员工则表示，林俊豪为林国忠之侄，但该说法在谷仲公司对《新闻晨报》的回应中被否认。据谷仲公司的回应，“天泰”此前的经营方“上海天泰餐饮服务有限公司”确实遇到了经营困难，在创始人林国忠的请求下，一些餐饮人专门成立了“上海谷仲信息科技有限公司”，试图努力留下“天泰”这个25年的品牌，并尽力保留下多家门店。此外还表示，林国忠目前还工作在“天泰”一线工作，寻求融资。界面新闻针对相关事宜致电天泰餐饮公司，但截至发稿电话无人接听。金航大厦17楼为天泰餐饮公司工商注册地，在现场，界面新闻见到了几位正在签署新的“协议书”的员工，其中一位告诉界面新闻，正接待他们签合同的为谷仲公司的人，而非天泰原公司。此外，公司门口现张贴着“天泰餐饮已不在此办公”的通知，内部设施均已清空。另据其余维权员工向界面新闻出示的“协议书”显示，该文件表示乙方（即员工）所在门店由于“新冠疫情等因素影响”，导致“运营管理、工资支付存在严重困难”，现可与谷仲公司自愿签署新的劳务关系，自11月起新关系建立，工资结付方式由月结改为天结与周结。对于9-10月所欠工资，则在门店盈利部分中从次月起以奖金形式按比例发放。
天泰公司总部现状 图片拍摄：界面新闻 李烨
“新公司没有年假，而且我们变成了小时工，没有一点权益保障。”上述员工对界面新闻说，此外他表示，除去工资，天泰原公司2024年至今的员工社保也未缴纳。在部分员工眼里，天泰餐厅资金周转不利早有迹象可闻。据上述员工，5-6月时便有听闻“老板卖车卖房”，8-9月时便发生了个别门店拖欠工资及房租的情况，10月时环宇城门店关闭——这也是这波事件中首家关闭的门店。而新公司目前则在针对剩余的门店“谈房租”。上述个别信息在门店方面一定程度得到印证。天泰长泰店方面告诉界面新闻记者，门店正常营业中，有充值的消费者可在仍继续营业的天泰餐厅就餐，且表示不会闭店，因为该门店“房租降了”，其余门店的房租也正在商谈中。久光店方面则向界面新闻表示，“有新的资方进来。”——对方未予说明该“资方”究竟是拿到的融资还是新接手的上海谷仲公司。不过，仅存的天泰门店经营压力已可见一斑。上述员工告诉界面新闻，天泰仍有余钱维持目前的经营，以日结现金形式采购。但前来消耗卡中余额的顾客较多，因此包括菠萝等食材曾出现断供的情况。大众点评评论区也有消费者反馈表示，“现在的天泰份量太小了，吃菜15分钟，等菜一小时15分钟都不止。”实际经营情况上看，天泰餐厅有着较高成本压力。天泰餐厅的特点之一便是从第一家店至今都维持着较浓郁的东南亚风格，其宣传是“香料、食材空运自泰国”、“厨师团队为泰国人”。在此调性之上，天泰的餐厅都开在了地租不菲的商圈，包括上海久光中心、太阳宫、环宇城等。以环宇城为例，这座于2023年末才开业的商圈周围匹配大型商业、超高层写字楼群、剧院、山姆、公园、长租公寓和高端住宅等业态，而该商圈为地产方“中海商业”所要打造的拳头产品与“最高旗舰”。上述员工表示，天泰此前开在这里2楼的门店，包含装修在内的投入就有约600万元。在此基础上，天泰餐厅维持着约100-150元的人均客单价。但它面临的竞争环境在改变。据红餐大数据，截至2024年1月，全国东南亚菜门店总数超过15000家，其中泰国菜门店占比51.2%，即约7680家。稳坐东南亚菜龙头老大的位置。扩张稳健的泰式餐厅中，一个明显的特征便是客单价有所下降。据上述统计，截至2023年8月，全国70.9%的泰国菜品牌门店数在3家以下，门店数超过50家的品牌仅占总品牌数的2.8%。门店数最多的泰式餐厅主打“大排档”、“麻辣烫”等形式，客单价分别只有72元、34元，代表品牌为迷你椰与超级泰，分别以超200家店与超80家店领先所有泰式餐厅。一个关键的因素在于，泰式料理的供应链已在近些年的发展中愈加完善，东南亚菜中香茅、九层塔、柠檬叶等大部分香料，餐企都可以在本地获得。也有部分企业开始在上游自建供应链，发展出中央厨房，实现了泰国菜的标准化。比如香漫谷泰式小火锅与德庄集团合作，打造出配有生产空间、研发基地、数据中心的供应链体系，生产出了标准化程度较高的泰式火锅锅底；泰香米泰国餐厅建立了中央厨房，主要用于生产半成品和调味料供往全国各个门店，以减轻人力和物力的成本压力。事实上，由于东南亚风味在中国市场的接受度之广，越来越多企业开始尝试以标准化的酱料为主要产品进入中国市场，该场景在今年的进博会上也有所展现。在此情形下，天泰也需要做出更多差异化来维持自己的位置。值得注意的是，天泰此前母公司上海天泰餐饮服务有限公司同时在上海拥有一家客单价更为昂贵的泰式餐厅“泰虹Benjarong”，位于陆家嘴的国金中心，客单价约在258元/人，也有部分消费者在社交平台上称其为“贵价版天泰”。据上述员工向界面新闻透露，目前仅有该门店的食材较为昂贵珍惜，而“天泰”门店的所有食材，实则已为全部国内采购。但该说法目前为止未有天泰方面证实。"